“什么?”
余墨一指船艙:“你還是太困了,再進去睡一覺。”
周仕明是個惡霸,祖上頗有些產業,橫行鄉里近十年,本還想繼續去南都城開枝散葉,將惡霸事業發揚光大,只可惜當朝的睿皇帝圣德,大周國泰民安,南都城更是到了夜開戶門、路不拾遺的境地,將他開山立派的愿望給生生扼殺了。
周善人是周仕明收的養子,承了養父的姓,本來的名字就叫善人。周仕明甚是滿意,于是沒有再賜名。周善人司職跑腿,如果有哪家大姑娘生得還入眼,立刻沖上前搶了人就走。附近鄉里人都避之不及。
陽春三月,春水如碧。岸邊桃花三兩枝已初綻花顏,灼灼其華,和樹下水邊的人相映襯,花顏之艷,人面之嬌,恍如畫卷。
“江南好,翠竹直,做簫送與哥哥帶,吹出一支桃花調,問這簫好勿好……”水聲嘩嘩,江南水鄉的漁女一邊哼著小調,一邊將漁網撒下。三五個漁女聚在一起,笑語唧唧,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。
周善人挺胸凸肚,沖過去抓人。漁女們驚叫一聲,紛紛往江中跑。最后一個跑得不夠快,被周善人一個餓虎撲食抓住。那個漁女的衣衫已經濕了一半,瑟瑟發抖,模樣可憐。他扳過漁女的臉瞧了瞧,正要扛起人帶走,忽聽岸邊傳來一聲清脆的笑聲,他抬眼一看,眼睛頓時發直了。
一只細白的手抓著鮮嫩的桃花枝,搖了一搖,卻沒能將桃花折下,花瓣簌簌落落地掉下來。她皺了皺鼻子,回頭笑著向身后的年輕男子說了句什么。那年輕男子抬起手,將她攀著花枝的手給拉了下來,也笑著回應了一句話。
周善人站得有些遠,聽不到他們在說什么,只見那年輕公子舉步往對岸的桃花林走去,留下那個女子獨自在樹下的石頭上小憩。他松開漁女,大步沖過去,一把扛起那個少女,沿著堤岸往上游狂奔。
那少女幾拳打在他背上,也是輕輕的,不痛不癢。她打了一陣,就無聊地縮回手,嘴角帶起幾分狡黠的笑。
周善人越跑越快,但見江中心一艘畫舫正順流而來,大聲叫道:“停船,快停船靠岸!”畫舫上的船夫聽見他的聲音,齊齊往岸邊劃來。周善人不待畫舫完全靠岸,立刻跳了上去,紅光滿面:“我今天搶到個好的,說不好義父以后還會賞給我們底下的!”
少女嘟囔了一句真是一屋禽獸。
周善人沒聽清,在她身上一拍:“別怕,你跟了我們,以后可要享福了。”他走進船艙,將少女扔在錦墩上,諂媚一笑:“義父,你看這個丫頭生得如何?”
周仕明正躺在軟墊上,身旁有兩個水靈靈的丫鬟為他捶腿,窗格邊的沉香爐正升騰起裊裊白煙,周圍彌漫著一股清甜之氣。他身上穿著一件蜀錦的袍子,白白胖胖,保養得甚好,左手拿著一只碧玉鼻煙壺,手指也是白生生、胖乎乎的。